最遠不過是晚霞

2011092100:04

 

 

  一生行走望斷天涯,最遠不過是晚霞。今生你又在那戶人家,欲語淚先下。

 三年前的暑假,我隻身一人前往大理。背著大大的旅行袋出發了。輾轉幾處在一家雲南印象的小店落腳,平時幫忙幹點活,就暫時住了下來。那是我第一次遇見紮馬。他是一個也在這裡打工的回族穆斯林。

在充滿民族氣息的小店裡,風吹過風鈴響動。茶馬古道的氣息緩緩流動在悠長的古鎮夏日。傍晚的時候,紮馬會友好地騎車電動車帶我在大理遊蕩。

時光被無限拖曳,我們來到動人的洱海。白色的鳥兒優美地掠過海面,生命虔誠而溫暖,如同落日對山巒的眷戀。我靜默望著這個眉目深邃,側臉如海岸線般優美的男子。

紮馬每天都會禱告五次,他相信真主安拉是至高的神明。他說,人的一生是很特別的經歷,是神明安排的。無論如果渡過都要心存感激。經常禱告會得到真主的保佑。

“紮馬,你聽過一首詩嗎:

那一天,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,驀然聽見你誦經的真言。那一月,我搖動所有的傳經筒,不為超度,只為觸摸你的指尖,那一年,磕長頭匍匐在山路,不為覲見,只為貼著你的溫暖。那一世,我轉山轉水轉佛塔,不為修來世,只為途中與你相見。”

這是我們佛教中一位僧人寫的。你們伊斯蘭教的愛情是什麼樣的呢?“

“我們會相信真主的安排,一旦確定了相愛便不會輕易變心。”

紮馬虔誠地望著洱海,夕陽沉了下去,卻留給了湖面良辰好景。他說,穆斯林會把錢施捨給窮人。説明窮人就像把金錢贈給真主一樣。有一天,善行會得到回報,會得到自己的天堂。富人和衣裳襤褸的窮人有時會在同一首旋律中在廣場上舞蹈。我們信奉同樣的神。有一天等我存夠了錢,我就去麥加朝聖,為全家祈禱。

紮馬望著我,唱起了屬於穆斯林的歌曲。那樣的旋律,在大理漫長古老的街角回蕩。如同天籟,就像穆斯林虔誠篤定的信仰和內心。

“紮馬,你真好。我喜歡你。”長風呢喃,我輕輕地話語被風吹散。紮馬望著我沉寂了很久,安靜地融到了細碎的空氣中。

我們走了很多很多的路,我離開的前一晚,他帶我去了下關的清真寺。我輕輕地依靠在他背後,無限留戀與傷感。白色建築藍色屋頂,背後是無限的藍天白雲,純淨無瑕。寺內信徒捧著古蘭經,對真主安拉禱告。這樣澄澈的靈魂與信仰,理應得到上天的眷顧呢。

那晚,紮馬給了我他親手做的的手鏈。古樸的草繩纏在一起,中間串上珠子。有種難以言喻的質樸之美,它是來自一個穆斯林心底的祝願。

“紮馬。”

“希微,我也喜歡你。可是我們穆斯林一旦愛上就是一生一世,不離不棄。真主不允許不忠誠。那麼我寧可選擇不喜歡你,因為你遲早要回到自己的地方。”

大理的古道上清樂想起。而此刻在月光下,我流下了眼淚。紮馬用稚拙的漢語表達出他對愛的忠貞與責任。

離開大理,一路上疾馳的風景,那樣的美好生活離我越來越遠。只剩紮馬的歌,我用手機錄了下來,不停地在耳邊迴圈。

紮馬,他如今是否是走在麥加城中。在誦讀《古蘭經》的聲音中得到最高的信仰。下一世,你又生在那戶人家?

 

新月文學散文獎得獎作品

非穆斯林組;作者:廖詩敏